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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店大亨夢碎
「旭逸雅捷」、「悅品」、「旭逸」、「珀軒」——這些充滿溫馨氣息的品牌名稱,曾是「舖王之子」鄧耀昇(波仔)雄心勃勃的酒店王國藍圖中的一部分。他的父親鄧成波(波叔)早在2010年政府推出活化工廈政策時,便嗅到了商機,迅速在荃灣、葵涌、屯門、元朗、觀塘、旺角等工業區大量收購工廈,計劃將其改裝成酒店,瞄準當時蓬勃發展的自由行市場,期望大賺一筆。短短7年間,鄧氏家族已擁有14幢已落成或興建中的酒店,總投資額估計高達150億元。
然而,波仔雖然有宏大的構想,卻缺乏實際的酒店營運經驗。他迅速成立「TANG’S LIVING GROUP」,試圖在酒店業大展拳腳。可惜,命運弄人,2019年新冠疫情爆發,全球旅遊業遭受重創,酒店業更是首當其衝。當四、五星級酒店都陷入困境時,波仔位於工業區的酒店更是難以維持,只能大幅降價求生,房價一度跌至200多元一晚,幾乎是腰斬。
工廈變奏曲——政策紅利下的資本狂歡
2009年10月,時任發展局局長林鄭月娥宣布推出「活化工廈計劃」,允許業主免補地價改裝全幢工廈作非工業用途。這項政策背後的經濟邏輯清晰:香港工業北移後,全港逾1400幢工廈平均空置率達9.8%,而旅遊業正以年均15%增速蓬勃發展。據差餉物業估價署數據,當年荃灣工業區地價僅為同區商業用地的18%,改裝成本更較新建物業低40%。
深諳地產周期的鄧成波立即啟動「工廈獵手」計劃。其收購團隊採取「三快策略」——快速盡調、快速交割、快速改裝。2010至2012年間,鄧氏以閃電速度完成18宗工廈收購,總面積逾200萬平方呎。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荃灣橫龍街32號項目,從簽約到改裝方案獲批僅用時117天,創下當時業界紀錄。

品牌矩陣背後的精密算計
2013年,鄧耀昇從英國修畢酒店管理學位返港,為家族事業注入新思維。他深諳自由行旅客的消費心理學,將酒店品牌細分為四大定位:「旭逸雅捷」主打智能科技體驗,「悅品」強調文創設計,「旭逸」走商務簡約路線,「珀軒」則定位輕奢精品。這種差異化策略在當時同質化嚴重的三、四星級酒店市場堪稱突破。
品牌命名更暗藏玄機:四品牌名稱筆畫總數均為36畫,暗合「六六無窮」的風水寓意;英文命名則刻意避開常見詞彙,如「Ease Hotel」、「Pentahotel」等原創組合,既保證全球商標註冊便利,又強化品牌獨特性。據業內人士透露,僅品牌策劃便耗資逾2000萬港元,聘請包括風水師、語言學者在內的跨領域團隊。
資本槓桿下的極速擴張
翻查公司註冊處資料,鄧氏酒店王國的資本運作堪稱教科書級別。以2015年收購的觀塘鴻圖道82號項目為例:先以旗下離岸公司購入物業,再通過建築融資獲取改裝資金,酒店營運後立即進行資產證券化。這種「購置-改裝-融資-再投資」的滾動模式,使鄧氏在7年間將14幢酒店總估值推高至230億港元。
然而高速擴張暗藏風險。根據金管局2017年壓力測試報告,酒店業平均負債比率已達65%警戒線,而鄧氏部分項目融資比例竟高達85%。財務專家指出,這種極度依賴資產升值的模式,需維持年均8%以上的房價增長率方能平衡風險——這恰與後來市場走勢背道而驰。
時代巨輪下的脆弱王國
2015年成為關鍵轉折點。自由行政策調整導致內地旅客量首現負增長,同年發生的「反水貨客」運動更重創香港旅遊形象。據旅遊發展局數據,2014至2016年間,三、四星級酒店平均房價累跌28%,入住率跌破70%生死線。鄧氏旗下定位相似的四大品牌陷入惡性競爭,元朗旭逸酒店更出現同集團品牌互相搶客的荒誕局面。
雪上加霜的是2019年社會運動與2020年疫情接踵而至。以主打長租服務的珀軒酒店為例,月租客比例從高峰期的45%暴跌至8%,日均房價從1200港元腰斬至580港元。此時鄧氏家族總負債已逾百億,僅星展銀行一筆23億貸款,每月利息支出就達1500萬港元。
工業美學與現實困境的碰撞
回看鄧氏酒店的空間設計,處處可見工業遺產與現代美學的碰撞。建築師將原有工廈的混凝土結構、貨運滑道等元素巧妙轉化為設計語言:荃灣悅品酒店的挑高中庭保留著天車軌道,客房內裸露的管線套上銅質外殼,成為獨特的工業風裝飾。這種改造理念曾獲2016年亞太區建築改造大獎。
但實用性缺陷逐漸顯現:多數工廈僅設兩部升降機,難以滿足酒店客流量;8米×8米的標準柱網限制客房布局;更嚴峻的是消防安全要求,據屋宇署記錄,鄧氏有3個項目因逃生通道設計不達標,被迫延遲開業逾18個月,直接損失預期收入超2.8億港元。
地產世家的傳承之困
這場商業實驗背後,折射出香港地產世家轉型的時代困境。鄧耀昇接受本刊專訪時坦言:「我們這代人注定要走鋼索——既要延續父輩的資產,又要創造新價值。」他在2017年引入智能酒店系統,客房配備人臉識別門鎖、AI管家等科技元素,但高昂的維護成本使科技優勢難以轉化為利潤。
更深層矛盾在運營理念:波叔堅持「現金流為王」,主張高周轉率;波仔則力推「品牌溢價」,堅持投入長線建設。這種代際衝突在2018年達到頂點,最終以波仔退出日常管理告終。知情人士透露,父子曾就觀塘項目是否引入共享辦公空間發生激烈爭執,該選址閒置逾兩年後被迫改作迷你倉。
時代鏡鑒與未來啟示
鄧氏案例為香港經濟轉型提供多重啟示。理工大學房地產學系教授黃偉雄指出:「工廈活化不應是簡單的空間轉換,需配合產業政策同步升級。」其研究顯示,同期成功轉型的工廈項目,多聚焦特定產業集群,如觀塘的設計公社、火炭的藝術村等。
城市研究者陳婉瑩則關注社會成本:「大量工廈改酒店推高周邊民生價格,荃灣工廈區茶餐廳套餐3年間漲價47%,迫使原有中小企業撤離。」這種「貴族化」現象引發的社區矛盾,在深水埗、土瓜灣等地陸續重演。
結語:霓虹燈下的未竟之夢
2021年5月,波叔離世,其家族開始大規模出售物業,套現超過100億元。在這波出售潮中,灣仔的旭逸雅捷酒店以賬面虧損約1,700萬元易手。隨後,汀蘭居、旺角旭逸酒店、佐敦巴黎酒店也相繼被低價出售,分別虧損2.6億元、3.7億元和2,000萬元。曾經的酒店大亨夢,最終在疫情的衝擊下徹底破碎。
在巨輪時代,生存之道不在於建造高塔,而在培育深根。這段故事不僅是一個商業帝國的興衰史,更是一個時代變遷的縮影。從雄心勃勃的擴張到無奈的收縮,鄧氏家族的酒店夢,終究未能抵擋住現實的無情打擊。